大吉资讯|《白塔之光》北影节首映 主演南吉畅谈幕后感受

  4月24日,由大吉影业主出品、承制的电影《白塔之光》,于第13届北京电影节期间举办首映活动。此次放映为影片入围柏林电影节后,首次与内地观众影迷们见面。影片放映结束后,导演张律率众主创出席映后交流,畅谈创作契机与演绎心得,与观众分享幕后花絮与趣闻,现场氛围轻松热烈。


《白塔之光》主创团队

 

  影片取景自北京妙应白塔周边的街道与建筑,据张律导演回忆,在拍摄上一部作品《漫长的告白》时,他跟朋友去了白塔寺旁边的一家咖啡馆,那天他突然觉得,白塔离自己坐着的咖啡馆天台特别近,突然就有种压迫感,感觉过去记忆里和白塔之间的距离不在了。又过了一段时间,他再次想起这个感觉,便写下了《白塔之光》的剧本。

 


张律导演谈论创作初衷

 

  电影《白塔之光》由张律导演编剧、执导,辛柏青、黄尧、田壮壮、南吉等主演,影片讲述离婚后的中年男人谷文通,在京城胡同里过着独居生活。偶然间,他得知失去音信的父亲的消息,尽管对父亲充满好奇与思念,谷文通却缺乏勇气直面那个“犯错的人”,直到谷文通的生命里出现了年轻活泼的工作拍档欧阳文慧、优雅清冷的咖啡店老板南吉,以及在面对一群老友的生活变故后,在仿佛看不到影子的白塔之下,他开始重新审视生活……

  在影片中,演员南吉以本名出演,饰演一位气质清冷、身份神秘的咖啡馆老板,这个角色在电影里看似是独立的人物,但又与谷文通、欧阳文慧及其周边人物,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样若隐若现似有似无的“多角关系”,映射着现实生活中,有着或奇妙或尴尬缘分的男男女女。

 


演员南吉

 

  采访间,聊到对北京的印象,南吉称“对北京的情感很复杂”,因为在这个城市生活的时间,已远远超过了自己的家乡内蒙古,但与许多生活在这里的异乡人一样,似乎并没有很强的归属感,也许正如戏中人一般,漂泊感和孤独感也在日常如影随形。

放映期间南吉接受采访

 

  戏中,南吉与辛柏青的“双人舞”让很多观众印象深刻,在开拍前,剧组特意安排两人特意练习这段舞蹈,但没想到拍完后回看,南吉竟感觉镜头下的两人,脚步有些慌乱。“可能当时我们真的沉浸在戏里当下的那个情绪里,有些慌乱,有点拘谨,又有些微妙的情感正在生发着。”最后,谈到本次出演的挑战,大概就是“演自己”,看似不需要揣摩他人形象,但对于演员来说这反而是一件很难的事,因为“没有第三方角色原型的抓手,需要自己观望自己。”而人对自己的觉知往往最难。

 


放映结束后 演员南吉

 

  据悉,本届北影节期间,除了本场首映,影片还将于4月29日18:00,在中国电影资料馆艺术影院进行第二场放映。敬请期待《白塔之光》正式上映,让我们影院见!

大吉资讯|南吉出席13届北影节,轻盈裤装素雅亮相红毯

  4月21日,由大吉影业主出品、承制,张律导演执导的电影《白塔之光》于数日前竞逐柏林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引发业内关注。继柏林后,影片再度入围第十三届北京国际电影节“天坛奖”,首次亮相于国内电影节。演员南吉也因在影片中出演同名角色,以其亲和温婉的角色形象,让人印象深刻。此届北影节红毯上,南吉身着一袭米白色天丝麻裤装亮相红毯,轻盈飘逸,素雅含蓄。

 

  当晚的红毯活动上,南吉身着一套米白色天丝麻材质裤装,呈天然的肌理感,踏实朴素,舒适含蓄。经简单勾勒后大量留白,交叉捆绑式的前片设计,模拟部落女性以布裹身的原生态穿着方式,后背以一抹裸露,中和了裤装的中性感,将女性的身形之美,悄然藏于腰身与后背,流露于行走与转身之间。

 

 

  本次南吉在《白塔之光》中以本名出演,饰演一位咖啡馆老板“南吉”,身份神秘气质清冷,其角色中的“蒙族血统”人设,透露着张律导演作品中特有的漂泊感与流散感。所以,在本次红毯造型的设计中,还添加了蒙古族服饰的经典廓形,巧妙融合了南吉本人与同名角色的民族归属感。

  电影《白塔之光》由张律导演编剧、执导,辛柏青、黄尧、田壮壮、南吉等主演,影片讲述了人们在亲情、爱情的羁绊下,互相治愈与陪伴的温情故事。本片取景自北京妙应白塔周边的街道与建筑,古老与现代融合,亲情与爱情交织,如影片阐述描绘般:虽人会走散,但白塔会始终伫立在那儿,见证他们的决定与遗憾……

 

 

  南吉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近年来先后出演《白鹿原》、《老中医》、《庭外》、《再见,南屏晚钟》、《追幸福的人》等多部优秀影视作品。塑造了多个鲜活、灵动的女性形象,并多次获得荣誉奖项:2022年12月,南吉凭借领衔主演电影《追幸福的人》,获海南电影节亚新单元荣誉推荐演员;2015年,由南吉出演的电视剧《白鹿原》,获得第24届白玉兰最佳电视剧奖;2019年2月,由南吉领衔主演的电影《再见,南屏晚钟》在德国柏林国际电影节首映,该片荣获第69届柏林电影节泰迪熊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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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吉书单|《松木的清香》:命运无常,忍耐或是解脱

  这篇小说很像电影,或者说很有电影剧本的影子。它有双线叙事交融:主线是为意外身亡的多杰太料理后事,从开死亡证明到查清死因,再到进行火葬;而暗线则是通过众人对话,循序渐进地,抽丝剥茧地回顾了多杰太短暂的一生。其次,场景精炼典型:室内外景交替出现,场景氛围典型,比如车厢里、火葬场、医院等;不仅如此,它的人物层次也很清晰:通过主要角色、次要角色以及功能型角色的互动,层层搭建片片拼凑,最终呈现出核心角色的一生。可能是万玛导演多年深厚的写作功底,叠加了多部电影长片实践后,互相影响的创作特点,既有文学基底,也有影像的拓展空间。下面我们将从场景切入,在小说中提及的五个场景里,挑出三个重点场景,看看双线并行下的故事是如何展开,人物关系如何铺陈,以及如何将无常与解脱等主题表达出来。

 

场景一:派出所。
悲凉的前调,是欢乐。

  故事从派出所民警“我”的视角展开:办公室突然闯入一个青年牧民,要给意外身亡的同乡开死亡证明。“我”起初有些漫不经心,但突然发现死者是小学同学多杰太,不免有些吃惊。在“我”和青年牧民的对话中,多杰太短暂而崎岖的命运画轴,由此缓缓展开……

  在派出所这个场景中,主要交代了多杰太的童年:是个孤儿,舅舅将他接到县城念书。但那时多杰太汉文很差,便想办法通过零食巴结“我”。刚开始,我没将这个牧区来的孩子放在眼里,但很快就被他超越,所以非常后悔帮他,便“连多杰太的一颗糖都不肯再吃”。可多杰太似乎还没意识到这微妙的变化,依然经常给我带零食,看我不吃,还宽慰道“没事,你就吃吧,哪怕你吃了也不用给我辅导功课。”但此时,我早已被嫉妒冲昏头脑,甚至“恨之入骨”。待多杰太又一次考第一名,我就彻底不理他了,而多杰太也没怎么理我了。再后来,小学还没毕业,多杰太就回牧区老家去了,颇有几分悲凉。是舅舅无力再供养,还是大人们直接帮他决定“读书无用”,不得而知。

  但这段有些灰暗的童年,却有些许欢乐的片刻,比如老师教他说写自己的汉文名字“多杰太”:多,多少的多。杰,杰出的杰。太,太好了的太。直白的语言,再加上老师用类似歌谣的节奏念出来,朗朗上口,成为了孩子们传诵的乐趣之一。多年后,当多杰太与老同学“我”相见,虽已认不出模样,但当他再次笑着自报家门:“我是多少的多,杰出的杰,太好了的太”时,”我”便立刻想了起来,只是人到中年,物是人非。

  “我”和多杰太的这样的人物关系,会让人联想到《乌金的牙齿》,同样是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男性,共同度过年少时光,有过惺惺相惜,也有暗暗竞争。走到某个分叉路口的时候,也许是命运使然,走向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松木的清香》里,我长大成为了体面的公务员,而多杰太却成为了边缘社会人,经历了赌博、追债、历经风光后又一无所有,在最后产生浪子回头的念头时,连十万块钱都借不到,甚至惨死途中。《乌金的牙齿》则更“极端”:原本和我一起坐在教室里上课,甚至还抄我数学作业的同学乌金,突然就成了受众人景仰跪拜的转世活佛。乌金和多杰太的命运,都有离奇莫测之感,同样也都早逝,我等读者纵使再好奇,若想探其生命,只能通过他人的回忆。这无疑又增加其神秘感。

 

场景二:车厢里。
欲望,和残存的骄傲。

  帮多杰太开完死亡证明后,我开车载着青年牧民赶去医院,多杰太的遗体还躺在那里。路途中,封闭的车厢内,我又陷入了回忆,继续回忆着多杰太:三年前,他来找过我,回忆往事,感叹命运。多杰太认为自己足够聪明但命不好,命中注定的事儿,谁也改不了。

  当我沉浸在与多杰太那次会面的情境时,青年牧民的一个问题问住了我:“多杰太有没有向你借钱?”原来,早些年,多杰太虽然运气很好,赢了很多钱,还去了城里,买了车找了城里女人,后来还很风光地回了村,但再后来,他惹了州上的地头蛇,被人设局,又变得一无所有。从那时起,多杰太开始找所有认识的人借钱,想要把失去的钱再次赢回来。但奇怪的是,他明明来找”我”了,却未开口借钱。

  现在再回想起来,多年未见却突然出现在”我”视野的多杰太,肯定是打算来借钱的,打算借着吃饭喝酒的气氛里提这个事儿,但在聊天过程中,俩人回忆起小学时光,那也许是多杰太这辈子好不容易有过的高光时刻,比拥有一百万、桑塔纳和城里女人还要令人怀念的时刻,也是他丢失了多年的残存尊严。如果这个时候开口向我借钱,那他就真的低到尘土里去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他能赖以回味的骄傲了。所以在那顿饭里,他吃了很多肉喝了许多酒,连同把想要借钱的话,一起咽了下去。

  青年牧民听“我”说完,也有些唏嘘,说多杰太当时走投无路只好借了高利贷,但最后还不上,右手的一根手指头被人剁掉了。恐怕被连着砍掉的,大概还包括多杰太残留的自尊心。

 

场景三:火葬场。
绝望后的灵魂黑夜。

  这个场景中,出现了最富戏剧冲突的一幕:我带着交警和司机赶到火葬场,出面制止正要进行的火化。交警强调“法律规定”,需要等待法医尸检报告,村长和牧民则很为难,因为这样做破坏了“传统规矩”。但是,在法律面前,规矩不得不退让一步。于是村长赶紧给活佛打电话。

  自此,故事推进似乎陷入停滞。期间,穿插我通过“打电话”和“等报告”这两个小情节点,来“追查”最后的真相。原来,多杰太手机里最后一个通话记录,来自多杰太的一个酒肉朋友,通过他的叙述,终于将多杰太的一生补全了信息:出事那天,多杰太穿着半新的黑西装,打了一条红领带,看上去感觉怪怪的,不太像平时的他,他带着未婚妻的照片,想找朋友借钱,并表示要洗心革面还钱好好过日子。但由于多杰太在人们心中早已不具备信誉,所以朋友没有借钱给他,多杰太将原本带着和朋友一起喝的酒收起来,骑着摩托车走了。

  朋友猜测他自己在半路上喝掉了,因为“他离开时,我看着他情绪有点低落”。这个时期的多杰太,开口借钱不断碰壁,是非常受挫的。这种受挫可能跟之前的赌徒心态不一样:之前会将目光聚焦在:只要给我机会,我就能再次翻盘,这是一种血脉喷张的“瘾”,而这一次的借钱,是一个人带着最后残存的希望,希望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这种渴望带着绝望,非常真实又很脆弱。

  再后来,尸检报告出来了,我也看了监控,的确是多杰太自己往大车上撞的。主线故事的悬疑感也就此结束。读者的注意力,开始转移到意外发生前的那段时间:那瓶没跟朋友喝的酒,多杰太到底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喝掉的?这段没有直接描述的经过,让人想到了《塔洛》,绝望后的塔洛。

  塔洛和多杰太都是孤儿,都曾有过无忧无虑的时期,但可能仍然是命运作祟,塔洛几乎是在一夜之间沦陷温柔乡,从此改变命运,而多杰太则是缓缓滑向类似深渊的轨道,尝试征服也试图挣脱,最后都失败。塔洛和多杰太在故事里的命运结局,有些类似,都非常绝望:塔洛将车停在路上,仰头喝了一瓶烈酒,形单影只;多杰太生命最后几分钟,可能也像塔洛那样,伴随着绝望与悲凉喝掉了那瓶酒,之后才有路上监控里显示的:骑着车撞向了大车。

  不过,多杰太究竟是抱着必死之心撞向那车,还是打算酒醒之后继续调整命运,但命运没给机会?无人知晓。读者只能感受到,有一丝”模糊”,暂且将这种模糊,当作创作者的慈悲,留有一点点余地,给读者给观众。

  最终,多杰太的火葬仪式终于得以进行。这时候,我提出用昂贵一些的松木,而不是柴油火化多杰太的遗体,并且主动提出支付费用。这也许是我最后能为多杰太做点什么的机会了。过程中,火葬场的管理员落下了一根松木,我喊住管理员,结果那根木头仔细看,是一根还未干透的松木,我仔细地闻了闻。其他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那个时候,我在想什么呢,我未问出口的问题是什么呢……值得注意的是,只有在火葬场这个场景,是全篇人物出场最齐全的段落,也许这是一个孤儿尝尽世间疾苦后,可以得到的最体面的离开吧。

 

最后,关于“多杰太”这个名字。

  这篇小说,读完之后仍有一个令人挥之不去的片段,就是“多杰太”这个名字。

  多,多少的多。杰,杰出的杰。太,太好了的太。

  这段儿时的回忆,有纯真的味道,甚至有几分欢乐。但恰恰是这几份欢乐作为铺垫,越发衬托着多杰太的坎坷命运,这首“名字歌谣”,在幼年相识时,是有趣的逗乐,在中年相认时,是无常的感慨,而在阴阳相隔时,却成了一道悲凉的幽光。

  在此,编辑部有个大胆的推测,“多杰太”这个名字,估计不是随手取的。表面上,从汉语里去看,如同老师讲解的那样:“多”即富裕、充足,“杰出、太好了”则更是直白,这一串寓意还算美好的词语,组成了多杰太的名字,但多年后,多杰太颠沛流离生活坎坷,很容易让人如同《活着》里的“福贵”,有福有贵,何等美好,只可惜从任性的纨绔子弟,到凄惨的孤寡老人,“福贵”也只能是名存实亡。

  再往深里想,这是一篇发生在藏地,关于藏人的故事。不免让人好奇“多杰太”这个名字的藏语含义。尤其,万玛导演的小说和电影作品里,人物的名字向来都有隐喻,比如《撞死了一只羊》里的“金巴”,在藏语里是“施舍”的意思;比如《塔洛》里的“塔洛”,在藏语里是“逃离者”的意思。

  那么,“多杰太”的藏语含义是什么呢?抱着这样的好奇心,编辑部伙伴特意向一位藏族朋友请教,得到的答案是:多杰,即金刚,暗指意志坚定的人;而“太”,则是“解脱”的意思。命运无常,纵使坚强如金刚之人,都有脆弱之时。当我们回看多杰太过去的起起落落,执着于追求世间的物质与欲望,再到生命的终结,也许,死亡对他来说,就是一种解脱吧。

 

影单|《沙漠之梦》: 一部电影的双重命名

 

编者按:

说到张律导演和柏林电影节,时至今日,已结缘四次:2007年,《沙漠之梦》入围第57届柏林电影节主竞赛单元,有影评家写道:“现在值得我们关注的作家导演的名单上,又多了一个名字”;2010年,《豆满江》(又名《图们江》)入围第60届柏林电影节新生代单元,并获得“水晶熊最佳电影特别提及”奖;2019年,《福冈》入围第69届柏林电影节论坛单元;今年2月,张律导演又携新作《白塔之光》再次入围第73届柏林主竞赛单元,距离《沙漠之梦》的入围,刚好16年。《沙漠之梦》又名“界”或“边界”,为什么一部电影有多个命名,梦境与边界之间又有怎样的关联?在这部入围柏林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的电影里,张律导演用他个性鲜明的电影语言,讲述了一次寻求安定的出走,一段短暂停留的岁月静好,一场关于界与破界的循环。

 

这部被韩国知名电影杂志《cine21》列为当年佳片第三位的《沙漠之梦》,讲述了一个关于边缘人在边缘地带的边缘故事:在蒙古与中国交界的沙漠地带,有着一处小小的村庄,气候干燥、风沙猛烈,村民们纷纷离开,另谋出路。蒙古男子杭盖(音译)为了给女儿治病,将妻子和女儿都送去乌兰巴托,而自己仍留在了村里植树造林。一天,一位名叫崔顺姬的朝鲜女子带着儿子昌浩突然来到了村里,闯进了杭盖的家……身心疲惫的三个人在无法用语言相互交流的情境下,接受着宿命的旨意,他们通过种树、挤牛奶、喝麻油酒等一些日常的劳作,像一家人一样自然地生活到一起,在荒芜的草原,似乎找到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恬淡感受……

 

从田、介声。
阡陌纵横之种禾之地是田之范式。
人与人形体分别相背之际是介之范式。

张律导演的作品里,总有一个特殊的“空间”,可能是一个城市,也可能是一片区域,甚至只是一间屋子。而在特殊时代背景下的空间“边界”,则被突出地呈现为历史暴力对个体生命裹挟和封锁。由此,便自然而然地产生了“观察个体生命如何实现救渡”和“观测陌生人的到来,如何打破某种封闭的平衡关系”两个深刻的主题。《沙漠之梦》的蒙语片名是“Hyazgar”,意思是“世界”,也可以说是一种界线的“界”。除了国境有界,山川有界,其实,人与人之间也有着心的界线。

在《沙漠之梦》里,前者是具象、实际的:比如崔顺姬、昌浩母子穿越「国境」逃离故土,闯进沙漠、闯入了杭盖的「家」;比如村里人纷纷离去,而杭盖却依然坚守并试图通过植树造林改变「沙漠」,守住自己的家园;再比如杭盖从沙漠闯入城市探望妻女,他的一身游牧装扮与「城市」的现代化差别鲜明,这些“界”都清晰地呈现在我们面前,看得见摸得着。

而人心间的“界”则是隐秘而模糊的:比如杭盖与昌浩之间眼神和手势,蒙语和朝鲜语的平行交流,从最初的陌生惊恐,到后来的难舍交融;比如杭盖与崔顺姬之间,男与女、强与弱的试探,以及一个想越界、一个要持守的冲突,进而达成默契的平衡……

人心之间的“界”,每分每秒都在发生、变动,由设界到破界,再到重新设一个新界,形成一个循环往复的动态宇宙。在一次采访中,张律导演这样说道——“第一次到柏林,最想先去的地方就是柏林墙被推倒的地方。很想知道人们心中的墙到底被推倒了多少,人们心中新的墙有筑了多少。《沙漠之梦》这部影片讲述了离开故土的故事,虽然是从自己的感性出发,但终归是一个关于“界”的故事。如果消除了“界”,人与人的心灵沟通会更顺畅。而电影其实是讲述人的心灵的”。

也许,正因为这些有形或无形“界”的存在,或被遵循,或被突破,种种哲思与感受,都通过影片里一个个鲜活的形象而深刻地呈现:

 

留守者:杭盖。

男主角杭盖与妻女一同住在远离城市的蒙古包中,成天忙于在沙漠边缘种植树苗对抗风沙,一家人生活得枯燥乏味。

对此,影片开头就有着生动的暗示:杭盖脱去了妻子的外衣,露出干瘪的乳房,妻子却一动不动。镜头摇向正在睡觉的女儿,因为她聋了,听不见,也一动不动,画面里只有轻微床动的、单调的声音……

变化来自于陌生母子的闯入,固有生活失去平衡的时候,杭盖却生发出新的活力:他用沙地上的画和朝鲜男孩昌浩交流,他试图向那位面容、身材姣好的朝鲜母亲求欢,他与一位路过的蒙族女子在沙漠里享受生命的激情……

直到有一天,这位固守乡土的蒙古男子终于走出了沙漠,来到大城市寻找妻儿。然而,当他骑着白马出现在乌兰巴托的现代化住宅区时,却迷失在了这一片喧嚣的都市风景中。身在何处?身归何处……

漂泊者:崔顺姬和昌浩。

那个看似天真,但比同龄人成熟的男孩,跟随母亲流荡异乡,身上明显带有挥之不去的世故和孤傲,这是成长环境染到他身上的,驱使他渴望完整、稳定的生存空间,尤其是父亲伟岸的形象和安全感。这些理想期望刚好全部投射在杭盖身上,他是沙漠里所剩无几的留守者,也是当地唯一坚持植树造林的牧民。于是昌浩“带领”母亲借宿进杭盖的家,寻得一个可以保护自己和母亲的人。就在那个不怎么坚固的帐篷里,一段短暂而有些怪异的“父子关系”逐渐萌发了:杭盖教昌浩挤马奶、给他买画笔,甚至趴在地上玩起了骑大马的游戏。

 

相比儿子的早熟与主动,崔顺姬母亲的形象则显得柔弱而无助。她目睹丈夫的死亡,更能体会生活的残酷和艰辛,对外界的人事秉持极重的防备心,为了生存,更加小心谨慎。比起男孩将男人视为父亲的亲密,顺姬对杭盖始终保持距离,她曾试图带儿子离开,但很明显儿子早已沉醉于依赖杭盖,贪恋他父亲般的保护和照顾。而在杭盖在一次醉酒后试图进一步突破与顺姬的关系时,她却像一头暴怒的小兽,拼命反抗,并当场手刃一只小羊以示决绝,她看似纤细柔弱,此刻却步伐强硬,眼神坚毅。母亲顺姬的扮演者,是韩国著名演员徐情。主演过的《漂流欲室》和《绿椅子》,虽都颇具争议,但仍无法阻挡影迷们将其视为经典。据说,在《沙漠之梦》后,徐情没有再出演其他作品。

过客:女子和战士。

现实生活中,芸芸众生都是彼此的过客。往往转瞬即逝,不留痕迹。而在这部电影里,过客却对“界”有着更深的寓意。拒绝了杭盖的崔顺姬,却在朝鲜战士更粗暴的求欢中,被征服并沉沦。过路的蒙古女子,感受到杭盖的魅力,便和他在沙漠里自由自在的做爱,享受生命的乐趣。种种符号化的意象交织,营造出半梦半醒之间的欲拒还迎。值得注意的是,片中的数度交欢都限定在同族之间,即便有更值得憧憬的选择,也未曾越雷池一步。

 

最早见于甲骨文,
本义是睡眠中的大脑表象活动,
后延伸至幻想、想象……

在这里,梦或想象不应理解为臆想和虚假,而是一种柏格森意义上的进化和生成——是杭盖与沙漠化抗争,守护的家园;是崔顺姬母子逃离故土,寻找的安身之地——是从可能(the possible)到真实(the real)的落实,更是集中地在流动性(mobilities)与地域性(localities)的框架下从“边界/边境”出发,去重新思考有关“故乡”、“身份”和“归属感”的一种追问。

或许会有人提出疑问,为什么来自朝鲜的这对母子舍近求远,逃离到遥远的蒙古的一处不毛之地?其实是导演试图在沙漠里构建一个短暂的世外桃源。影片里,“三不管”的沙漠小村化身为一座临时驿站,是打发艰辛岁月的海市蜃楼,无差别追求美好生活的共同愿景,是埋藏在心灵深处巴别塔。

 

临时住在同一个蒙古包里的三个人,的确过得像一家三口:白天一起去种树、休息,晚上同吃同住。每次出门男人都让母子二人坐在马车上,自己则步行牵马。在外人看来,怎么都像是相亲相爱一家人,但其实这不过是沙漠里散落着、游荡着的孤独灵魂们,暂时的靠近与慰藉,如同镜中月海上花,很容易就消失殆尽。

这样的人物关系,在张律导演的作品里并不罕见,在他的新作《白塔之光》里,男女主角也同样有着深深的孤独感,他们生活在一个繁华的大城市可又好像与其格格不入,喧嚣与繁华跟他们无关,彼此的遇见,才是他们彼时生活在同一个空间的意义所在。

“语言不通,但不影响交流”,这是张律导演作品里又一个常见的特点。在《沙漠之梦》里,男人讲蒙古语,闯入他生活的母子讲平壤话。因为语言不通所以很少交流,这使得影片更加深沉;而彼此之间答非所问的交流则为影片扩充了信息量,还起到了间离的效果。这让三人似乎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共性从而出现默契和融洽,这是很美妙的人物刻画。

类似的“语言交流”场景,经常在张律导演的作品出现:《春梦》里那个宁静夜晚突然吟起的《静夜思》;《咏鹅》里老板娘在被问及其故乡时没有答案,但却在之后讲起了连贯的日语;《庆州》里,女主给男人看墙上的那幅画,和听男人用中文讲那句“人散后,一钩新月天如水”等等。这些作品和《沙漠之梦》如出一辙,不同国籍的人们,有时通过翻译,有时通过“现场教学”来冲破语言边界,实现共同活在当下的目的。

而到了《福冈》,连“翻译”都省了,尽管影片中有三种语言:日语、韩语和中文,但故事里的人物,彼此用母语沟通却没有任何障碍——女主用韩语问路,路人用日文回答,偶遇中国女人,中文和韩语依然说得通。张律导演将“各说各话,但都能听得懂”的理想夙愿变成现实,称之为浪漫,并不过分。

也许,这也是张律导演的一个梦想。当大家都在说“电影是世界共通的语言”时,他却认为“当人们强调所谓‘共通’的时候,一定牺牲掉了很多地域细节”。的确,语言是为了人沟通方便而出现的,但语言之间恰恰又筑起了很高的墙。一句不经意的话,在美学上、政治上、情绪上可能都会产生龃龉,而大家又只能用语言沟通,所以“我内心里特别希望打破这种界线。所以我会强调松弛,让情感流动起来。”

影片的最后,那对母子离开了村庄,再次踏上寻找安身之处,迎接他们的是一座阳光下闪耀着蓝色光芒的桥,镜头以一个360度的环绕结束。

 

那么,故乡在哪里?在杭盖的沙漠里,在顺姬和昌浩唱着的《阿里郎》里。

电影里对故乡的定义是清晰而坚定的。可对于张律导演来讲,故乡在哪里,这是个从小就存在的问题。

所谓的故乡,是延边的小村庄?还是在更远的远方?从电影回到现实,朝鲜族身份是张律导演作品绕不开的基础,无论是文学或是电影作品里,都曾围绕这一身份展开诸多发散思考。地理边界区隔带来的身份认同问题,始终无法解决,成为大大小小矛盾冲突的源头所在,戏剧冲突便也由此源源不断。

大吉资讯|《白塔之光》入围第十三届北京国际电影节“天坛奖”

4月3日,第十三届北京国际电影节组委会召开新闻发布会,同时公布主竞赛单元“天坛奖”入围片单。由大吉影业主出品、承制的影片《白塔之光》,入选其中。

 

本届入围“天坛奖”的片单,甄选出来自17个国家和地区的入围影片15部,既有新锐导演的长片首秀,又有颇具国际知名度的导演携新作惊喜亮相。据悉,“天坛奖”入围影片所有参选影片将会在展映中对公众开放。

 

 

此次电影节,除了“天坛奖”评奖、开幕式环节,还包括北京展映、北京策划·主题论坛、北京市场、电影嘉年华、大学生电影节、闭幕式暨颁奖典礼、“电影+”等主体板块及相关活动,以及“云上北影节”的展映、互动、点播、市场展会等网络服务项目。

本届电影节将于2023年4月22日至4月29日举办。

 

   附:本届北影节天坛奖入围片单 

– THE END –

 

大吉书单|《我年轻时的朋友》:故事主角不是你,是回忆你的我

01、青春的痕迹,群体的印记

  这篇小说是班宇很典型的、时间线来回横跳的故事,由于这种“剪辑手法”,且故事线长度超过了近20年,所以足以引发读者唏嘘“命运”、感慨“无常”的情绪。

  主角“我”断断续续地回忆着女同学邱桐,从相识于中学到长大成人后,时近时远、时爱时恨的相处碎片。两人曾经非常亲密,甚至尝试过进一步的亲密关系,后来虽人生轨迹渐行渐远,但终究还是被若隐若现的关联维系着。

  “我”与邱桐,如两个孤独而骄傲的灵魂在世间游走,对情感、对未来都有着后退一步的自我保护。少年时,冷眼旁观着父母千疮百孔的婚姻;青年时,各自亲身上阵闯情关,只落得身心俱伤;待到而立之后,当“我”与邱桐再度见面,谈论起自己的一地鸡毛与心酸荒唐,好像在转述他人八卦,本人毫无波澜。

  在这段跨越将近二十年的关系里,有青春的个体痕迹,也有社会的群体印记,这些集体回忆里的元素,从食物到时尚,从文学到艺术,如同一部年代剧,一一展现读者面前,十分亲切,尤其是八零后的读者——

  那时候,校园里,总有一段关于老教学楼的传说;校园外,18元一位、饮料畅饮的避风塘,总是聚集着一群零花钱捉襟见肘的学生们;电视频道里、漫画出租屋里,那部《灌篮高手》男女通吃,“湘北篮球队”随机沸腾着每个人的热血,尤其是身高168厘米、卷发、戴着耳钉的篮球后卫宫城良田,让许多让热爱篮球但身高差点意思的男生们,看到无限曙光。

  至于文艺之心萌动的女生,不管看得懂看不懂,米兰·昆德拉的那本《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则是出入校园必备手持物品;而写不出高分作文,但铁了心死磕的学生,桌上总是堆几本作文选;至于女生们开始流行的离子烫,可能就和大家奔走相告、传唱不歇刘若英的《后来》,以及《仙剑奇侠传》一样,戳中了一个时代里,大多数人的审美和共鸣,用笑与泪共筑了一个灿烂的九零年代。

 

02、年轻时的朋友,感谢珍贵的陪伴

  “我”与邱桐的陪伴,不是风平浪静青梅竹马的陪伴,也不是轰轰烈烈爱来恨去的陪伴,而是在恰好的时间里,依赖与被依赖,在命运长河的颠沛里,彼此见证。

  回忆起来,高中三年,“我”和邱桐每天待在一起,至于为什么,却根本想不起来……并非因为是同桌,毕竟“不至于课余时间也往一起凑”。也不可能是彼此爱慕,因为“我知道,邱桐不喜欢我,她喜欢能在晚会上说相声的,懂点儿杂技曲艺,爱好很独特。当然,我也不喜欢她。我谁也不喜欢”,很明显,我和邱桐都不是对方的菜。如果非要有一个解释,那大概是:“我总觉得自己是她爸,只要她一叫唤,我就像接到了某种指令,立即奔去查看情况,解决问题。”

  邱桐与众不同,身上有种“小兽”的特质,看着弱小孤独、惹人可怜,但骨子里又有生人勿进的野性。尤其高中三年,邱桐父母从未露面,这导致“我有时觉得邱桐是个孤儿,无依无靠,进而又多出几分莫名的怜爱”。

  这份怜爱,终于在我见到了邱桐妈妈时,得到进一步确认:我只不过正常问了一声好,“她妈连忙热情地点头回应,东一句西一句,嘘寒问暖,表现出来一种令人难以接受的谄媚之态”。这情景,有几分突兀和些许尴尬,原本我就觉得自己像邱桐的爹,而这次碰面“我几乎就确认了自己就是她爸,也即这个女人的前夫。”

  就这样,“我”与邱桐亲密而又懵懂地一起度过了青春期。而小说里最动人的一段陪伴,是大学时,邱桐来学校找“我”的那次——起初“我”因为沉迷游戏,对此之外的人与事,几乎丧失兴趣,对于邱桐的到访,更是敷衍甚至不耐烦。直至邱桐大醉后,卸下防备后的倾吐和哭诉,再次拉近俩人距离,也激活了“我”曾经对她的怜爱。在那整整十天里,邱桐“摇身一变,成为家里的女主人”,俩人像过日子一样,买菜做饭,打游戏散步,在海边久坐,互相说很多的话,什么都没发生,却有点世界末日前夕,相依为命的感觉。

  这段回忆,是在多年后“我”与邱桐约见前,突然闯入脑海的,并且这仍是“我”对她的第一印象。因为那十天虽短,却成为“我”生命里一段“悠长假期”,更重要的是,无论之前还是之后,“我”都很少有过这样的陪伴,如此珍贵。而在那之后,俩人便匆匆一别,再次分头扎入各自的命运洪流中。

03、还好,没成为灰溜溜的人

  有人这样形容流行歌曲里的“情歌”:“情歌里写的都是‘你’,但是主角从来都不是‘你’,而是想着你的‘我’。”看完了“我”和邱桐的回忆,其实也是回顾了“我”的小半辈子,虽然小说标题叫《我年轻时的朋友》,虽然故事里写的都是邱桐,但似乎通篇的主角并不是邱桐,而是被邱桐陪伴过的“我”。

  那么,“我”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高中时期的“我”,对自己没有任何期许,无论是感情还是学业,好或者坏,都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不过,“我”有着一条自己的原则,时至今日,也是如此:始终避免让自己成为一个灰溜溜的人。这样一条原则,仿佛埋下伏笔,成为往后一生坚持爱着或恨着的灯塔,只要自己不是离开的那个人,就不至于灰溜溜。

  青春期的“我”,不是什么风云人物,整天跟邱桐厮混在一起,骑车送她回家,帮她解决问题,随叫随到的那种。但那时,我却为爱读名著的女孩孔晓乐心动,像歌里唱的“掉出一本米兰·昆德拉”,她就这样出现在“我”面前,轻轻地,翩然而至。以至于“我觉得这就是命运。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到了大学时期,“我”躲在校外的出租屋,沉迷仙侠网游,日日夜夜。除了跟邱桐鲜有见面,基本不联系其他旧同学。

  再后来,大学毕业,成为一名保险公司的职员,普通而平淡。直到某天,邂逅了“昆德拉女神”孔晓乐,俩人看似在缘分牵引下恋爱、结婚,起初还算幸福。再到孔晓乐出轨,“我”开始放纵、甚至试图毁灭生活,婚姻中的两个人沉默着、僵持着、憋屈着,就算爆发,却只能茫然四顾后,继续。

  睡一觉又是新的一天,谁也没有离开。

  如果说做这些年“我”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地方,也许我在自己的定义里,还未成为一个灰溜溜的人。因为“走出去的人们,总归是灰溜溜的,像那位揣着纸条的后辈,或者离家出走的同学,再或者我爸和我,惴惴不安,一无所有,灰溜溜地走在前面。”

  小说的结尾,落在我送邱桐回家的路上,上海温柔的夜晚,让人的心也跟着柔软起来。两个彼此搀扶走过小半辈子的老朋友,其实不过三十来岁,仍然很年轻。未来会怎样不知道,只是若干年后,邱桐依然是那个“我年轻时的朋友”,陪伴和见证着我的生命。而我,也许终有一天会发现,当一个灰溜溜的人,并不会成为逃兵,毕竟生活不是战场。

 

  读这个故事,总有种悲壮却又释怀的感觉,心里会升腾出一些感受,会读懂、理解某种人生状态,这让人想起周作人的一段话——

  “年轻时已经好好地演过了戏,现在也就很愿意坐下来看看了。生活没有以前那么紧张,却更柔软更温暖了。你可以得到种种舒服的,身体上的小小自由。”

  对比班宇之前的作品,似乎很少将小说里的“疆域”挪到东北之外,很少写跨度如此之长的故事,故事里的人物都还很年轻,却又仿佛经历了沧桑的几辈子,看起来被生活打败了,却有种不服输的劲头,但又找不到判断输赢的规则。

  这篇小说收录于小说集《缓步》,并且放在首篇。大概日光之下,并无新事。世世代代,年年岁岁,不同的人相似的事,如同书封面印刻出的那个“无限”的标记。

 

– THE END –

 

大吉资讯|《白塔之光》入选47届香港电影节“大师与作者”展映单元

  第47届2023年香港国际电影节(HKIFF)近日公布完整片单,共有二百余部中外好片入围竞赛及展映。3月10日,HKIFF公布了排片表,电影节将于3月30日至4月10日举办。

 

HKIFF47主视觉海报和排片表

 

  由大吉影业主出品、承制的影片《白塔之光》,入选HKIFF47的“大师与作者单元”之“作者风”部分,并于4月8日在电影节展映,与广大影迷见面。

 


《白塔之光》HKIFF版介绍

 

  《白塔之光》由张律执导,辛柏青、黄尧、田壮壮、南吉等主演,讲述了独自生活的中年人谷文通在工作中结识了年轻摄影师欧阳文慧,在她的鼓励下,选择了面对与自己失联多年的父亲,重拾缺失已久的父子情。此次,张律导演还将担任火鸟大奖评审。

以下为HKIFF47“大师与作者单元”完整片单——

 

“大师级”片单

《托尔斯泰的妻子》弗雷德里克·怀斯曼
《童话》亚历山大·索科洛夫
《心火:写给火山夫妇的安魂曲》沃纳·赫尔佐格
《思想剧场》沃纳·赫尔佐格
《英格博格·巴赫曼:沙漠之旅》玛加蕾特·冯·特罗塔
《在水中》洪常秀
《核磁共振》克里斯蒂安·蒙吉
《斯巴达》尤里西·塞德尔
《何处》蔡明亮
《身在何处》蔡明亮

 

 

“作者风”片单

《校园突击》阿迪尔汗·叶尔江诺夫
《漂流人生》陈哲艺
《东部战线》维塔利·曼斯基
《夏日天空的那匹红马》张作骥
《小世界》巴斯·德沃斯
《旅馆》王小帅
《毁灭的自然史》谢尔盖·洛兹尼察
《基辅审判》谢尔盖·洛兹尼察
《音乐》安格拉·夏娜莱克
《我们的身体》克莱尔·西蒙
《白塔之光》张律
《柴可夫斯基的妻子》基里尔·谢列布连尼科夫

 

 

– THE END –

 

 

大吉影单|《11岁》的11个难忘瞬间

《11岁》 2000年 

编剧、导演:张律

(来自豆瓣网友@力比多 自制海报)

 

 

1、弃笔从影的张律

  1980年代,张律进入延边大学中文系学习,毕业后留校任教,同时开始了文学创作。几年后,他辞去大学老师的工作,来北京专心从事写作,曾用“甘明太”(亦有资料显示为“明太鱼”)的笔名发表小说和诗歌,活跃于文坛。然而,当读过博尔赫斯的作品后,张律却放弃了写作,因为他觉得,博尔赫斯已经把自己想要写的都写过了,实在难以超越。可自己毕竟又有很多话要表达,于是,他便把创作转移到了屏幕上。自此,弃笔从影的张律导演开启了个性鲜明的电影创作,他和他的作品也就成了各大电影节的常客。

2、打赌打出来的处女作

  大约在2000年,还是作家的张律,应一位导演朋友的邀请,创作了一个剧本,但受种种因素制约,这个剧本始终未能拍摄出来。面对疑惑的张律,那位导演朋友解释说,“拍电影”是圈子里的事,专属于专业院校毕业的专业的人士,而且只能在国营电影制片厂才有拍摄电影的指标,所以,“电影不是谁都能拍的”。正是这句话,让张律倍感不平,他觉得“人人都可以拍电影”,于是就有了后来流传于坊间的“酒桌打赌”:“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要拍给你看,谁都能做的就是电影!”说做就做!张律自筹经费用35mm胶片拍摄了这部电影处女作《11岁》,入围了当年的威尼斯国际电影节。

 

3、“不懂电影”的导演

  每每回忆起当时的赌约,张律导演多少有点“后怕”:“实际上开始要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很后悔——这个赌不该打,太复杂了。”因为他没有系统学过电影的创作与制作,也从来没有跟过剧组,拍电影这件事,对当时的他来讲,完全是个空白。剧组集结后,张律发现,整个团队只有他这名导演不懂电影……但正是不懂电影的张律导演,却让剧组突破了惯性的束缚,因为他坚信“电影这东西是种情感的表达”,他认为,电影固然需要通过技术手段等系统工程来完成这种表达,但是说透了还是电影拍摄者与观影者共同的一次情感体验。所以张律导演称,他的第一堂电影课,是在那时候跟剧组的伙伴们学的。

4、这就走进了威尼斯

  尽管有了开始的契机,也找到了专业团队,但张律导演仍然对自己接下来具体要拍什么、怎么拍不太确定:“不会想到自己能够拥有那么大的契机,并且带着那么多人的期望去拍电影。而且那个时代还是胶片时代,我不会想到要去自己创作”。就在这个时候,导演朋友提醒他道:如果你想拍电影,最好先拍个短片,让更多人知道你会拍电影。张律导演这才知道世界上还有“短片”这回事。“然后我就开始拍了”——然而就是在他没有电影相关教育,以及拍摄经验的情况下拍摄的短片《11岁》,竟入围了威尼斯电影节短片竞赛单元,从此,张律这个名字和电影建立了联系,他也突然成为备受关注的亚洲导演中的一员。

 

5、为什么是《11岁》

  这部短片为何命名《11岁》?在一次访谈中,张律导演说:“原来没有题目,11月11号开拍的,出来的人也11个人,剧组人员说,足球的两个门就像11一样,那就叫《11岁》吧”。冥冥中或许真有天意,影片中的11位小演员,当年也正巧都是11岁。他们是剧组在拍摄地附近的一所学校找到的。其中主角红衣男孩,是那群孩子们当中看起来比较内向、不合群的,其他男孩则比较调皮,所以大家几乎就是本色出演。这种挑小演员的方式,张律导演还延续到了《豆满江》,在挑选儿童演员时,先让他们一起踢踢足球,这样,里面男孩儿的性格就全出来了。

6、梦里的现实,还是现实里的梦

  《11岁》的开篇,是寒冷季节中一对貌似父子的陌生人,来到某处毫无生气的工业区。看来内向沉默的“儿子”找到一群伙伴踢足球,却被大家孤立,于是只能独自一人踢着看不见的“足球”,片末则是“父亲”坐在室外的藤椅上打起了盹……之所以儿子与父亲都被打上引号,是因为影片内容含蓄而超现实,不由让人思索,这究竟是父子的故事,还是已经孤独长大的“他”在做有关自己童年的吊诡的梦?关于这一点,大吉编辑部更倾向这是一个梦,以关键场景,“男孩被殴打”的那段的镜头表现来说,这种非现实的声画移动,往往只存在于梦境之中。所以有人说,电影在表现梦境上有着独天得厚的优势。

 

7、“闯入者”来了

  由内向外的镜头,一个男人走出隧道,原本被遮挡在男人前面的小孩被出现……一群孩子坐在高处的电线上,魔幻而又现实,男孩在他们下方低头沿着铁路行走,暗示着“看陌生人的到来,是如何打破某种封闭的平衡关系”这一叙事主题。而这一主题似乎从此延续在张律导演的电影作品中,从那之后还有《春梦》里让三个男人争风吃醋的女神、有去《庆州》邂逅茶室女主人的大学教授,还有去《福冈》找朋友的大叔和少女,以及《咏鹅》里去群山旅游的暧昧男女……闯入者的风格类型越来越复杂,人物关系也越来越微妙。张律的电影对“闯入者”的瞩目,显然与其个人的成长背景与文化身份息息相关。

 

8、固定镜头:人与空间的疏离

  在《11岁》近15分钟的时长里,大部分镜头都是固定的,这种创作方式形成的极简画面,过滤掉了一切嘈杂纷乱的视听元素,强有力地展现了人物与环境之间的关系,进而表现出背后所隐藏的主题与情绪。也正是这部处女作,张律导演形成了自己鲜明的创作风格:电影往往都像长卷水墨,绝大多数的部分顺其留白,不可添墨,也往往因为他对时间的特殊处置,常常处在某种静止当中。无论是《芒种》中拍摄站立在窗前的顺姬,还是《豆满江》中拍摄结冰的江面,或是结尾拍摄老妇人过桥的定镜头,亦或是纪录片《风景》中诸多的空镜,他始终对拍摄的事物保持着冷静的克制。

9、剧本在哪里

  作为第一部拍摄就能入围威尼斯国际电影节的电影,张律导演回忆道:那时候没什么具体的剧本,就一个梗概。但是用那个梗概去做,好像拍不下来。后来抛开梗概后,下午开始没有问题了。一部没有剧本的电影,或许只有具备诗人气质的导演才能完成,所谓心之所至,行之所往。作为曾经的诗人,张律导演显然具备这样的气质。或许他在电影创作中,也始终秉持着王国维《人间词话》对诗人的要求:“诗人对宇宙人生,须入乎其内,又须出乎其外。”熟悉张律导演的人看到这里,也许忍不住会心一笑,这个习惯,他一直延续到现在……

10、拍电影能治“病”

  曾经,张律导演怀疑自己有“病”,对于周遭过于敏感的“病”。他从小就对影像、声音非常敏感,甚至“过了十年还能记得当年在街头从他身边经过的人的面孔,以及那个瞬间的天气和光线”,这种敏感度让他觉得自己不太正常,有些困扰……后来他将这种精力放在电影之上,包括思考怎么改影像、怎么改声音,就感觉好了很多。其实,对光影有异于常人的敏感度,不仅不是病,恰恰是有益于电影导演的特质,这一点在《11岁》的视听语言中,便初见端倪。

 

11、居然还有李沧东

  细心的观众会在片尾发现:致谢李沧东。原来,第一次拍摄电影的张律,在《11岁》进入后期阶段,遇到了一些问题,于是,他就带着胶片去找旧识韩国李沧东导演帮忙。当时的李沧东通过《薄荷糖》已有不小名气。早些年两人通过写作相识,张律到韩国就住在李沧东家中,然而,当时尚是作家的张律对李沧东拍的电影毫不感兴趣,即使去到拍摄现场,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去拍电影,谁曾想,当年对电影不感冒的张律,如今却和好友李沧东一样,成为一名艺术风格鲜明的知名导演了。

 

  时至今日,张律导演的这部电影处女作,仍被影迷津津乐道,大家乐此不疲希望从这部十几分钟的短片中,探寻张律导演的表达和思考。尽管场景环境封闭、没有对白,人物关系看似简单,但影片整体呈现出来的意指,却令人回味,充满先锋感。尽管流传开来的“打赌”等趣闻,只是当时诸多契机之一,但也许对光影的敏感度、对情感表达有深层需求的人,会在命运推动下,更有可能无限接近电影创作。虽然拍完这部短片后张律导演并未迅速融入电影圈,但他的电影生涯从此开启,他一直按照自己的节奏和步伐,走在光与影的情感表达之路上。

 

 

大吉资讯|《白塔之光》闪耀柏林后,中国故事重燃世界舞台

  26日,第73届柏林国际电影节举行闭幕式,此次共有400余部丰富的参展影片,覆盖众多国家、地区和类型、题材,在全世界电影从业者、影迷中仍有强号召力,被很多国际媒体称为“电影业复苏标志”。在本届柏林电影节上,华语影片大放异彩,好评不断:共计15部华语片亮相,包括8部长片、6部短片和1部剧集。包括入围主竞赛的电影《白塔之光》和《艺术学院》,这也是2019年后,华语电影在柏林国际电影节最为闪耀的一届。

 


《白塔之光》国际版海报

 

  作为电影《白塔之光》的导演张律,曾与柏林电影节三次结缘:2007年长片《沙漠之梦》入围第57届柏林电影节主竞赛单元,2010年《豆满江》(又名《图们江》)入围第60届柏林电影节新生代单元,并获得“水晶熊最佳电影特别提及”奖,2019年《福冈》入围第69届柏林电影节论坛单元。这一次,在柏林被问及,为何以北京的”白塔“作为表达元素时,张律导演解释道:“北京的道路方方正正,非常有规矩很难迷路,无论在哪都可以很快找到目的地。但是人的内心像迷雾,内心生活的目的地比在城市找路难。在城市里有一个浑圆的,向上高耸的东西,有着一整片白颜色反光,这在情感与精神上会带给人们安慰感。”

  自柏林首映后,《白塔之光》收获了国际媒体的好评,美国《综艺》杂志称,“《白塔之光》的魅力不在于传统的戏剧冲突,而是一系列省略以及一些小细节的捕捉。从中,导演张律整体性的谋划让看似寻常的故事变得诙谐、柔和。”《每日银幕》则认为“这部电影可以在多个层次上解读,就算并不了解北京风土人情的观众,也能领会它想表达的情感。”不仅如此,还有身在海外的影迷的真诚感受——有留学海外的中国观众说:“看完想家了,一草一木,街头巷尾,都是熟悉的味道。”还有海外观众被电影的诗意深深打动:“我几乎在期待,我走出影厅后,会看见柏林下起雪,因为电影的最后一幕,北京正在下雪。”

 


柏林电影节现场的主创们

 

  《白塔之光》除了延续张律导演一贯的“空间与人”的微妙关系,更加强化了地景与角色的关系,叙事当中饱含诗意,情节推进不乏效率,与此同时,这样一部带有鲜明“中国元素”的电影,在国际电影节上引起的共鸣与共情,反映了——“文学、艺术通常是各国彼此认识、相互了解的‘信使’。例如这些讲述‘中国故事’的影片,它们不仅展示了中国人的生活方式、奋斗目标,也表达了成长于斯的人们的价值理想。”(江苏省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博士、副研究员赵伟)

  《白塔之光》由张律导演编剧、执导,辛柏青、黄尧、田壮壮、南吉等主演,由峨眉电影集团、大吉影业、江西电影集团等出品。影片讲述了人们在亲情、爱情的羁绊下,互相治愈与陪伴的温情故事。作为本片主要出品、承制方的大吉影业,致力于影视投资、影视项目策划开发、艺人经纪、全流程制作等影视业务。而该片主要演员南吉,也是本片的出品人,希望大吉影业能在行业里,保持自己的审美独特性,以及精耕细作的初心。给有才华有潜力的导演、电影人创造机会,产出有品质的电影电视及独立影像作品。

 


《白塔之光》剧照

 

  除了与张律导演的此次合作,大吉影业还与万玛才旦、梁鸣、祝捷等导演、影人建立深度合作,将陆续推出《雪豹》、《逍遥游》、《追幸福的人》等影片,为“中国故事”重燃世界舞台增添火热力量,为华语电影静待银幕春天积蓄新鲜土壤。

大吉出品|《白塔之光》全球首映,在柏林向北京的春天致意

  18日,电影《白塔之光》于柏林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率先亮相,完成全球首映,该片由辛柏青、黄尧、田壮壮、南吉等主演,讲述了独自生活的中年人谷文通在工作中结识了年轻摄影师欧阳文慧,在她的鼓励下,选择了面对与自己失联多年的父亲,重拾缺失已久的父子情。影片首映后,收获了媒体和影迷们的好评。

 


《白塔之光》主创团队在柏林红毯

 

  有留学海外的中国观众说:“看完想家了,一草一木,街头巷尾,都是熟悉的味道。”还有海外观众被电影的诗意深深打动:“我几乎在期待,我走出影厅后,会看见柏林下起雪,因为电影的最后一幕,北京正在下雪。”

 


《白塔之光》主创在首映现场

 

  《白塔之光》没有危机,但有许多小的误解、距离和恐惧。它是一部追寻幸福的电影。导演让生活的事物“流动”起来,时而亲切,时而感人。——意大利 Sentieri Selvaggi

  借用“白塔”的隐喻,张律的新作《白塔之光》超越了对个体家庭的追索,触及到了一代北京人的命运。——美国 Awards Daily

  《白塔之光》的故事,像张律以往作品那样克制、松散。他的镜头在144分钟里,也显得不紧不慢。但萦绕在主人公心头的情绪,会如同忧郁的咒语围绕着你。——《好莱坞报道者》

 


《白塔之光》剧照

 

   《白塔之光》的主人公遭遇了一场不寻常的“中年危机”——有新情人与老父亲推动。但影片的魅力不在于传统的戏剧冲突,而是一系列省略、折叠,以及一些小细节的捕捉。从中,导演张律整体性的谋划让看似寻常的中年题材变得诙谐、柔和。——《综艺》

  《白塔之光》代表着张律的电影生涯揭开了一个更成熟的篇章。电影发生在北京,却可以如同一部欧洲文艺片那般观看。在一个苦乐参半的爱情故事之下,还有一个中年人与其老父重建关系的尝试,以及大量看似边缘,却直指当代都市生活的细节。——Screen International

 

《白塔之光》剧照

 

  电影节——尤其是欧洲的电影节——往往仍然期待一个非常具体的中国形象,但这种形象在《白塔之光》里一直是被削弱的。谷的姐夫开着一辆非常别致的SUV,谷的衣服,甚至欧阳文慧的衣服也可以从时尚目录中找到。在中国艺术片中经历了几十年过多的灰色之后,一点过多的色彩绝对是一个可喜的变化。——德国 FILMSTARS

  《白塔之光》是一幅生动的“肖像画”。画中的人物是一家人,或试图成为一家人,但他们不是一家人。这种矛盾的关系,制造了复杂的、微妙的情感。——法国 lepolyester

  这部电影可以在多个层次上解读,就算并不了解北京风土人情的观众,也能领会它想表达的情感。——《每日银幕》

  张律这部作品用“不可思议、不加做作”的方式展示生活层面,浑然天成,甚至让人感觉不到是艺术创作出来的。——《印度快报》

  这部新作,延续了张律导演在特定空间中用漫不经心的对话,串联起游离于其中的人微妙的心绪抑郁关系的风格,同时,激发了人们内心不易察觉的、对“家庭”意义的探讨,“超越对个体家庭的追索,用诗意细腻的笔触讲述北京这座现代都市里人们的迷失与追寻。”

  目前,柏林电影节仍在继续,让我们持续关注《白塔之光》的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