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吉书单|《故事只讲了一半》:戛然而止的魅力
《故事只讲了一半》/ 万玛才旦 著
中信出版·大方 / 2022年04月
| 内容简介 |
本书收录了小说家、导演万玛才旦近年创作的十部短篇小说,展现了普通藏族老百姓的生活群像:满腹民间故事的村庄老人,被认证为活佛转世的幼子,为了哺乳耗尽心力的新生儿父母,犯下纵火罪行的诗人……青藏高原的风刮过,为他们的故事蚀刻出独树一帜的纹理和走向。在这场讲述之中,故事有了广延,传说有了听众,神话有了子民。
“眼前这批万玛的新小说,展示了进一步的雄心,而且更自信了。他的篇幅比早先加长,扩大了故事的跨度,人物、情节,主题,更显复杂,不再框限于乡村素材,小说人物开始进入城市,进入摄制组,进入咖啡馆,进入诗人的日记……原先的乡村主题也增添了叙事的幅度,故事更抓人,情节更离奇——当然,他再次尝试了类乎于神话和寓言。”
在故事开始之前,万玛导演有句话留在纸上:“很多时候,我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构,它们的界限在哪里。我分不清。”这句话仿佛一句开场白,当你打开书,就置身于他的对面,听他向你讲述这十个故事。下面,大吉编辑部将重点为大家介绍这本书的第一个和最后一个故事,带大家去看看两个“只讲了一半”的故事,怎样通过“戛然而止,悬念一击”,散发出迷人的魅力。
02.
这本书中,同名小说《故事只讲了一半》是一个故事套故事的“双层小说”。第一层很明显:扎巴老人在采访中,讲了一个民间故事。但这个故事可不一般:扎巴老人在上一次采访中,特意没说,要留到这一次。这次说之前还故作神秘:这故事有点“黄”,担心收录到书里无法出版。
有了这些铺垫,用现代的话来讲,“悬念感”已经拉满,不仅小说里的“我”着急要听,连捧着书的读者都等不及了,想知道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故事。而小说的第二层,则相对“隐秘”,它其实是这篇小说的主线,即“我”去探访扎巴老人,继续未完的采访。但这一路波折不断,先是请假未遂,延迟出发,接着通勤遇阻,状况频发。最后终于见到了老人,听故事的过程又是一波三折,眼看那个没讲完的故事就要来到结尾,却发生了意外……
读者还未做好准备,故事戛然而止,悬念纷至沓来。最重要的是,老人讲的那个有点”黄“的故事,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老寡妇到底为老汉出了个什么主意?万玛导演在这样短短一篇的小说里,将悬念、伏笔、细节不动声色地铺了满满一路,看到故事的最后,让人忍不住前前后后、翻来覆去,埋头于文字中,试图从只言片语里挖出一些藏着的线索,企图为上面所有悬而未决的问题都找出答案。但抬起头,仿佛只能看到万玛导演神秘的微笑……
03.
令人措手不及的戛然而止,不仅出现在开篇第一个故事,还出现在最后一个故事,《猜猜我在想什么》。这篇小说“考验”的,不仅是读者的画面想象力,还有画面切换的节奏感。故事的两位主角,始终坐在院子中央,喝酒聊天,环顾四周。二人当中,又仿佛立着一架摄像机,而掌镜的摄像师,正是读者本人,跟随着两位主角的聊天内容,去拍摄(想象)对应的画面。
开场画面,是烈日当头的中午十二点,一个空荡荡的院子里,“我”和消失了九十九天后突然出现的洛藏,席地而坐,在他家的院子里喝酒,小说借主角洛藏之口问道:“家徒四壁是不是就是这种感觉啊?”原来,由于洛藏收了村里所有人家的虫草,然后就失踪了。后来村里开始传言他死了,于是村民们陆陆续续拿光了洛藏家的东西,只给他年迈的阿妈留下一口锅,此时这口锅里装着二人正吃着的羊肉。
现在洛藏回来了,而且是带着钱回来的。所以,二人喝酒吃肉期间,村民们又陆陆续续、三三两两地,将洛藏家的东西送了回来,“把东西放在地上,随便在角落里找个地方坐下来,看着我俩喝酒”——这是等着分钱。所有的人和物品都堆在院子里,刚才还空荡荡的院子,“此时一下子变挤了”。
看上去,这是个还乡赎罪的故事,但在这个过程中,洛藏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没人知道,“我”不知道、村民不知道,读者也不知道。当读者和故事里的人们一起,翘首期待,洛藏说出心理活动的时候,万玛导演又给了所有人意外一击——这里就不剧透了。
【番外篇】关于那只“莫名其妙出现的大公鸡”
虽然在《猜猜我在想什么》这个故事里,到最后一句,大家才知道洛藏在想什么,但如果你重新返回头逐字斟酌,也许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比如那句“洛藏不跟大伙打招呼,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们。”比如“洛藏不拿正眼看他们”,轻描淡写,简单利落地点出洛藏对待这些人的态度:轻蔑和冷漠。而最有意思的,可能就是故事开始没多久,一只“莫名其妙”出现的大公鸡,它“莫名其妙地跑到了洛藏家的院子里”,在院子中央走了几步,然后停下看着“我们”,并叫了两声。
很不起眼的一幕,却掀起洛藏的情绪,小说中如此描述洛藏的反应,不仅“目露凶光”,还“莫名其妙地骂”,并说公鸡这样乱叫“是不好的征兆”。万玛导演的小说,向来简洁精炼,没有赘述或冗余的素材,所以这只看似“莫名其妙”出现,又被洛藏“莫名其妙”骂了一顿的公鸡,大概不是随意出现的。
于是编辑部的小伙伴出于好奇进行了搜索一番,发现有传说讲——如果有公鸡在未时鸣叫,预示着”遭遇来自朋友的背叛“,并且西藏人也常常用鸡来形容一个人嘴巴不紧,喜欢告密。也许是因为鸡太聪明了,它总是先知道情人的秘密,早早地发出警号?
至于这只大公鸡要告什么密,要发出什么警号?读完小说你就知道了。不过,这个所谓的“考据”只是出于实在无法按捺的好奇心,至于在故事里为何要设置这一段,有机会要向万玛导演亲自讨教。
04.
当万玛导演被问到,为什么以“故事只讲了一半”这个名字来命名整本小说,他想了想说,希望通过留有悬念,为读者提供足够的空间,去参与到创作中来,然后去分享这些故事。虽然,万玛导演的笔触,仍然延续了以往的冷静与克制,他有点像那些在藏区为人们讲述《格萨尔王传》的老者,虽然滔滔不绝,但仅仅是一位客观的讲述者,把故事呈现给读者。如同他的电影作品,在讲述的过程中,看起来都是很冷静的,但它会激起观众的情感,只是这些暗涌,不会浮现表面。
至于万玛导演“希望读者参与到创作中来”的愿望,在这本书应该是实现了。因为,当读完这本小说的你,放下书本,走出门去,见到朋友时,很可能就会忍不住向对方说:“我刚才读了个有趣的故事,有个老汉儿,种了一地的庄稼,没想到一夜之间竟然长出了那东西……”
– THE END –
文字 | 大吉编辑部
图片 | 中信出版社·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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